深夜
想起了老家河南 想起家乡的红薯干
想起家乡的棒子面
在年幼求学的日子里
是母亲贴出的热锅饼滋养着你
让你长高长大又远离了家园。
深夜
想起家乡的小池塘
想起家乡的打麦场
在那天真烂熳的年纪里
是一垛垛麦秸堆积了平淡的阅历
让你对未来充满遐想。
深夜
在这大雪无痕的白夜
一个游子在新年到来的脚步声中
想起了老家河南
想起家乡的粉条
在所有的美味佳肴里
是这一道最没有卑贵之分的大众菜
让你走遍天南地北忘不了
深夜
想起了老家河南
尽管大号的烟灰缸已经倒了几次
仍然来不及盛装四溢的乡情
尽管不远处就是兰新陇海线上的小站
一条钢铁的道路伸向中原
可你知道
回家的路是那样遥远
在这条路上 你
已经跋涉了十年
深夜
想起了老家河南
想起了年迈的爹
离别时他还是肩能挑手能提的壮汉
此时肯定老了
想起了瘦弱的娘
颤抖的手摸索着准备一日三餐
手巾里装着儿子十年前的一张照片
家务活一忙完就抽出来看看
老屋的房檐下肯定还晾着干透了的红薯干
数一数 肯定会有十几串
永远温暖的灶锅里肯定还贴着焦黄的锅饼
娘做锅饼用的肯定是爹磨的棒子面
深夜
想起老家河南
此刻 老家的乡村亦或城市
也许已是灯火阑珊
透过厚重的夜
你感触到了夜色中矗立的铁塔
你幻觉到了寂静中奔腾的野马
你看到了怀抱孩子的母亲慈详地笑着
突然 你产生了一种渴望
此刻 如果有可能
你会跪倒在她面前
用饥渴的唇亲吻黄河母亲那尊雕像
而此刻 已经没有可能
因为你的嘴里已经被什么东西填满
不用品味 你就知道
思乡的泪水
早已难以下咽
十年了
你的内心深处
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中原
你何尝不想早日回还
甚至在梦中
都想过有一天
衣锦还乡
逐鹿中原
可你知道
年轻的梦总是难圆
所以 你等了十年
家的大门为你敞开了十年
无情的岁月之河奔流了十年
灵魂的桥被冲断
从此 回家的路变得那样遥远
深夜
想起了老家河南
没有喝酒 更没有抽烟
而此刻
你已经醉了
朦胧中
你仿佛乘坐火车到了郑州站
那里的人真多哇
要不怎么称得上亚洲最大的火车站
在人来人往的拥挤中
你感到一切那样熟悉而又新鲜
走出车站
你仿佛看到了乡亲热情的笑脸
那里的人多好呵
要不文明的历史怎么就有了5000年的积淀
在走进家乡的所有的触觉里
你调动了闲置十年的每一根神经
你多想住进新修的世纪花园酒店
可你又非常留恋灯火辉煌的省城的夜晚
你多疑的眼晴似乎又在发问
这难道就是十年前我的那个河南
你多想走进宽敞的餐厅吃上一顿饕餮大宴
可你转念又想起了大碗的羊肉烩面
你十年饥饿的胃已经迫不及待
曾几何时一碗羊肉烩面成了你十年来最大的心愿
你多想步入幽雅的剧院聆听一场关于春的交响
可你突然想起梨园春里难忘的唱腔
你麻木了的听觉在瞬间被唤醒
久别归来才懂得乡音的情结誓死难变
家乡那??家乡
是什么让远行归来的游子变得如此彷徨
深夜
想起老家河南
顿时 一股热气冲向丹田
明天 只要不下雪
不下雪也不能把你阻拦
你一定奔向那座小站
从那里回归我的家园
你相信 那时
面对黄河 嵩山
面对古城 新颜
而对现代化的城市和富起来的乡村
面对热情淳朴的父老和乐不可支的游客
十年郁结的相思呀
一定会在瞬间
烟消云散
归来吧 游子
这是母亲轻声的呼唤
你下了决心
时间就在
今晚
明天
早起的母亲打开房门的第一眼
看到的一定是儿子饱经沧桑的笑脸
此刻
如果有人拍照
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瞬间
如果有人写诗
那一定是人世间最动人的诗篇
深夜
想起我的老家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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