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克朗诵-中国朗诵门户网
西克网站地图
     
 

名人朗诵录音

任志宏诵读经典文本·西克版9

西克朗诵>中国朗诵资源基因库> 正文

 
     
朗诵家:任志宏
性别:Sex
出生:
 



 

任志宏经典朗诵文本西克版目录

 

 

任志宏经典朗诵文本西克版目录

 

 
  1《师说》作者-(唐)韩愈 朗诵-任志宏 西克制作
2《陋室铭》朗诵-任志宏 作者-(唐)刘禹锡 西克制作
3《雪花的快乐》朗诵-任志宏 作者-徐志摩 西克制作
4《呐喊自序》朗诵-任志宏 作者-鲁迅 西克制作
5《从前慢》朗诵-任志宏 作者-木心 西克制作

6第二期·散文丨任志宏:领读《对岸》 西克制作
7《再别康桥》朗诵-任志宏 作者-徐志摩 西克制作
8《小镇之秋》朗诵-任志宏 作者-木心 西克制作
9《赤壁赋》朗诵-任志宏 作者-(宋)苏轼 西克制作
10《滕王阁序》朗诵-任志宏 作者-(唐)王勃 西克制作

11《雨巷》朗诵-任志宏 作者-戴望舒 西克制作
12《冥想》朗诵-任志宏 作者-穆旦 西克制作
13《断章》朗诵-任志宏 作者-卞之琳 西克制作
14《匆匆》朗诵-任志宏 作者-朱自清 西克制作
15《妹妹你是水》朗诵-任志宏 作者-应修人 西克制作

16《那时》朗诵-任志宏 作者-杨晓民 西克制作
17《永恒的光荣》朗诵-任志宏 作者-孙凤山 西克制作
x18《五月》朗诵-任志宏 作者-李俊德 西克制作
19《醉翁亭记》朗诵-任志宏 作者-(宋) 欧阳修 西克制作
20 任志宏-蓝色和蓝色的你 西克制作

21《这一跪》朗诵-任志宏 作者-苗晓 西克制作
22《烦忧》朗读-任志宏 作者-戴望舒 西克制作
23《富贵华严》朗诵:任志宏 作者:于懋 西克制作
24《春之殇》朗诵:任志宏 作者:苗晓 西克制作
25《半张脸》朗诵:任志宏 作者:杨晓民 西克制作
  26《给我》朗诵:任志宏 作者:杨晓民 西克制作
27《爱你千万年——致长城》 朗诵-任志宏 作者-王艺 配乐-秦万民
28《大堰河,我的保姆》朗诵:任志宏、海霞 作者:艾青 西克制作
29《如果白昼落尽》朗诵:任志宏 作者:聂鲁达 西克制作
30《诗人走在田野上》作者:(法)维克多·雨果 朗诵:任志宏

31《放飞心情》朗诵:任志宏 作者:井然 西克制作
32《断崖》朗诵:任志宏 作者:德富芦花 西克制作
33《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朗诵 任志宏 作者 顾城 西克制作
34《无所求》朗诵:任志宏 作者:余秋雨 西克制作
35《秋夜》朗诵 任志宏 作者 鲁迅 西克制作

36《生命的化妆》朗诵 任志宏 作者 林清玄 西克制作
37《水调歌头》(宋 苏轼) 朗诵 任志宏 西克制作
38《想你》朗诵 任志宏 作者 王艺 西克制作
39《问你》朗诵 任志宏 作者 王艺 西克制作
40《你我》朗诵 任志宏 作者 井然 西克制作

41《婆娘们》 朗诵 任志宏 作者 张行健 西克制作
42《致橡树》 朗诵 任志宏 作者 舒婷 西克制作
43《背影》朗诵 任志宏 作者 朱自清 西克制作
44《我与地坛》 朗诵 任志宏 作者 史铁生 西克制作
45《读书苦乐》朗诵 任志宏 作者 杨绛 西克制作

46《写给母亲的诗》 朗诵 任志宏 作者 冰心 西克制作
47《荷塘月色》朗诵-任志宏 作者-朱自清 西克制作
48 远处,那一片海 作者蓝诺 朗诵任志宏 西克制作
49《我的校长田长霖》作者 邓中翰 朗诵 任志宏 西克制作
50《父亲的演员生涯》作者:梁晓声 任志宏诵朗
 
         

40《你我》朗诵 任志宏 作者 井然 西克制作
你轻轻的飘来像一片云降伏我的头顶,
给我渴望的雨。
我匆匆的奔去像一粒沙投入你的怀中,
做你怜爱的凌冰。
你轻唤我的乳名,
给我水一样的温情。
我悄问你的芳龄
给你风一样的憧憬。
你柔软的像一条弯曲的小河,
给我一脉羞涩。
我僵硬的像一枚旋转的陀螺,
却还不了你一钵温暖。
你用岁月的畅聊谱写新曲,
慰藉我老去的苍凉。
我只能把大地的厚重绘成图案,
颤抖地托起你的明天。
你拉着我的衣袖,
问我天长地久。
我吻着你的额,
回你一片泪流。

41《婆娘们》 朗诵 任志宏 作者 张行健 西克制作
我们这方土地生长五谷杂粮,生长击壤歌,生长古老的传说,也生长着一群群和男人们一样野性十足的婆娘们。水土硬,吃着这水土的人们的话自然也硬,婆娘——漂亮而硬朗的字眼儿。当姑娘们遮着红盖头,在欢快的锁呐和猛烈的爆竹声里,或忧或喜地迈进jìn男人家门槛儿的时候,和她们的祖母、母亲、姑姑、妗子们年轻时一样,便结束了少女的无忧无虑的日子,便失却了昔日家庭里的两棵乘凉的大树,便拥有了这个沉沉甸甸,掷地有声的称谓,便挑起了与这个称谓一样沉重如山的生活。

在婆婆慈善而留意,生活锥子般目光的盯视下,她们开始了穿针引线,缝纫织布,蒸馍发糕,晒酱淋醋……只有这会儿,才发觉做姑娘时学得给情郎纳鞋底,给老爹擀面条的那点小玩艺少得可怜,少得苍白,愧疚地羞红了脸子,学一点儿操持家务的真本领了。
随着肚皮的日日鼓起,婆娘们的胆儿也日日大起,家族的希望之根,和女人引以为傲的资本全膨胀在里面,便敢捡着花样吃偏食,敢像鸭子般摇摆着到邻家,坐在炕棱边台阶上,与另外的婆娘们一起,数落婆婆的不是,埋怨公公的毛病,更不把小姑子放在眼里。

在某日的黄昏或黎明,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把一个小农家的心都悬在房梁上,无需花钱,无需上医院,横在自家炕头上,有婆婆,有土接生婆子就行。婆娘们披头散发,疼极了骂天骂地骂自家狠心的汉子,全没有城里娘们那般娇贵,那般做作,汗珠从额头淌下,毅力韧劲从紧咬的牙缝里流出,哇!一声崭新的生命的呐喊,这一辈子的依托就在血光里迸出,迸出家族的未来,迸出婆娘们的地位.

从此,她们全没有了当姑娘时的羞涩,敢在街口掀开衣襟,亮出白晃晃的奶子,往娃娃口里塞;敢张开嘴巴放开嗓门无所顾忌地大笑;敢用粗俗的话语回敬同样粗俗的男人们。她们的身上永远写着繁忙和动弹的字眼,即使骨头发软,情绪烦躁时,也得照样走到田野里,捡豆苗, 摘红薯, 点玉米, 折高粱, 摘棉花, 把腰枝弯曲成优美的象形方字镶嵌在一面丰饶富庶的黄土高坡。婆娘们最有母亲的慈爱和儿媳的孝敬,她们宁可一年不吃一颗鸡蛋,从牙缝里挤巴出几个给儿子交学费的钱,宁可自家衣裤多补几个补丁,也让汉们 穿着体面地走在人们前面。

随着岁月的推移和推移的岁月在她们额上雕刻出纹路的延长,而儿子也有了小婆娘的时候,婆娘们更透彻地懂得了如何对待自己的婆婆和媳妇,自个儿如何做婆婆的媳妇和媳妇的婆婆,这双重身份把婆娘推到一个家庭历史的交叉点上,便少了些许张狂,多了几分庄重,和男人一起驾驭起这一叶家庭的小船,更稳妥地驶进那波涛汹涌的岁月大海里。婆娘们站立在这片新生活的沃土上,迎接四面八方雄性的风。

婆娘们,这方土地上的婆娘们!

42《致橡树》 朗诵 任志宏 作者 舒婷 西克制作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
   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的红硕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43《背影》朗诵 任志宏 作者 朱自清 西克制作

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亲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我从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着父亲奔丧回家。到徐州见着父亲,看见满院狼藉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父亲说,“事已如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回家变卖典质,父亲还了亏空;又借钱办了丧事。这些日子,家中光景很是惨淡,一半为了丧事,一半为了父亲赋闲。丧事完毕,父亲要到南京谋事,我也要回北京念书,我们便同行。
   到南京时,有朋友约去游逛,勾留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便须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车北去。父亲因为事忙,本已说定不送我,叫旅馆里一个熟识的茶房陪我同去。他再三嘱咐茶房,甚是仔细。但他终于不放心,怕茶房不妥帖;颇踌躇了一会。其实我那年已二十岁,北京已来往过两三次,是没有甚么要紧的了。他踌躇了一会,终于决定还是自己送我去。我两三回劝他不必去;他只说,“不要紧,他们去不好!”
   我们过了江,进了车站。我买票,他忙着照看行李。行李太多了,得向脚夫行些小费,才可过去。他便又忙着和他们讲价钱。我那时真是聪明过分,总觉他说话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但他终于讲定了价钱;就送我上车。他给我拣定了靠车门的一张椅子;我将他给我做的紫毛大衣铺好坐位。他嘱我路上小心,夜里警醒些,不要受凉。又嘱托茶房好好照应我。我心里暗笑他的迂;他们只认得钱,托他们直是白托!而且我这样大年纪的人,难道还不能料理自己么?唉,我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太聪明了!
   我说道,“爸爸,你走吧。”他望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看那边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望回走了。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橘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过一会说,“我走了;到那边来信!”我望着他走出去。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
   近几年来,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少年出外谋生,独力支持,做了许多大事。那知老境却如此颓唐!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家庭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他待我渐渐不同往日。但最近两年的不见,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儿子。我北来后,他写了一信给我,信中说道,“我身体平安,惟膀子疼痛利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
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亲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我从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着父亲奔丧回家。到徐州见着父亲,看见满院狼藉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父亲说,“事已如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回家变卖典质,父亲还了亏空;又借钱办了丧事。这些日子,家中光景很是惨淡,一半为了丧事,一半为了父亲赋闲。丧事完毕,父亲要到南京谋事,我也要回北京念书,我们便同行。
   到南京时,有朋友约去游逛,勾留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便须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车北去。父亲因为事忙,本已说定不送我,叫旅馆里一个熟识的茶房陪我同去。他再三嘱咐茶房,甚是仔细。但他终于不放心,怕茶房不妥帖;颇踌躇了一会。其实我那年已二十岁,北京已来往过两三次,是没有甚么要紧的了。他踌躇了一会,终于决定还是自己送我去。我两三回劝他不必去;他只说,“不要紧,他们去不好!”
   我们过了江,进了车站。我买票,他忙着照看行李。行李太多了,得向脚夫行些小费,才可过去。他便又忙着和他们讲价钱。我那时真是聪明过分,总觉他说话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但他终于讲定了价钱;就送我上车。他给我拣定了靠车门的一张椅子;我将他给我做的紫毛大衣铺好坐位。他嘱我路上小心,夜里警醒些,不要受凉。又嘱托茶房好好照应我。我心里暗笑他的迂;他们只认得钱,托他们直是白托!而且我这样大年纪的人,难道还不能料理自己么?唉,我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太聪明了!
   我说道,“爸爸,你走吧。”他望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看那边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父亲是一个胖子,

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望回走了。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橘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过一会说,“我走了;到那边来信!”我望着他走出去。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
   近几年来,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少年出外谋生,独力支持,做了许多大事。那知老境却如此颓唐!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家庭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他待我渐渐不同往日。但最近两年的不见,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儿子。我北来后,他写了一信给我,信中说道,“我身体平安,惟膀子疼痛利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

44《我与地坛》 朗诵 任志宏 作者 史铁生 西克制作
地坛离我家很近。

两条腿残废后的最初几年,我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去路,忽然间几乎什么都找不到了,我就摇了轮椅总是到它那儿去,仅为着那儿是可以逃避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世界。

现在我才想到,当年我总是独自跑到地坛去,曾经给母亲出了一个怎样的难题。

她不是那种光会疼爱儿子而不懂得理解儿子的母亲。她知道我心里的苦闷,知道不该阻止我出去走走,知道我要是老呆在家里结果会更糟,我那时脾气坏到极点,经常是发了疯一样地离开家,从那园子里回来又中了魔似的什么话都不说。母亲知道有些事不宜问,便犹犹豫豫地想问而终于不敢问,她料想我不会愿意她跟我一同去,所以她从未这样要求过,她知道得给我一点独处的时间,得有这样一段过程。

有一回我摇车出了小院,想起一件什么事又返身回来,看见母亲仍站在原地,还是送我走时的姿势,望着我拐出小院去的那处墙角,对我的回来竟一时没有反应。待她再次送我出门的时候,她说:“出去活动活动,去地坛看看书,我说这挺好。”许多年以后我才渐渐听出,母亲这话实际上是自我安慰,是暗自的祷告,是给我的提示,是恳求与嘱咐。

当我不在家里的那些漫长的时间,她是怎样心神不安坐卧难宁,兼着痛苦与惊恐与一个母亲最低限度的祈求。那时她的儿子还太年轻,还来不及为母亲想,他被命运击昏了头,一心以为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一个,不知道儿子的不幸在母亲那儿总是要加倍的。她有一个长到二十岁上忽然截瘫了的儿子,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情愿截瘫的是自己而不是儿子,可这事无法代替;她想,只要儿子能活下去哪怕自己去死也行,可她又确信一个人不能仅仅是活着,儿子得有一条路走向自己的幸福;而这条路呢,没准能保证她的儿子终于能找到。——这样一个母亲,注定是活得最苦的母亲。

有一次与一个作家朋友聊天,我问他学写作的最初动机是什么?他想了一会儿说:“为我母亲。为了让她骄傲。”我心里一惊,良久无言。回想自己最初写小说的动机,虽不似这位朋友的那般单纯,但如他一样的愿望我也有,且一经细想,发现这愿望也在全部动机中占了很大比重。我想,他的母亲比我的母亲运气好,他的母亲没有一个双腿残废的儿子。

在我的头一篇小说发表的时候,在我的小说第一次获奖的那些日子里,我真是多么希望我的母亲还活着。为什么在她儿子就快要碰撞开一条路的时候,她却忽然熬不住了?莫非她来此世上只是为了替儿子担忧,却不该分享我的一点点快乐?她匆匆离我去时才只有四十九呀!

摇着轮椅在园中慢慢走,又是雾罩的清晨,又是骄阳高悬的白昼,我只想着一件事:母亲已经不在了。在老柏树旁停下,在草地上在颓墙边停下,又是处处虫鸣的午后,又是鸟儿归巢的傍晚,我心里只默念着,可是母亲已经不在了,母亲不能再来这园中找我了。
有一年,十月的风又翻动起安祥的落叶,我在园中读书,听见两个散步的老人说:“没想到这园子有这么大。”我放下书,想,这么大一座园子,要在其中找到她的儿子,母亲走过了多少焦灼的路。多年来我头一次意识到,这园中不单是处处都有过我的车辙,有过我的车辙的地方也都有过母亲的脚印。

45《读书苦乐》朗诵 任志宏 作者 杨绛 西克制作
读书钻研学问,当然得下苦功夫。为应考试、为写论文、为求学位,大概都得苦读。陶渊明好读书。如果他生于当今之世,要去考大学,或考研究院,或考什么“托福儿”,难免会有些困难吧?我只愁他政治经济学不能及格呢,这还不是因为他“不求甚解”。我曾挨过几下“棍子”,说我读书“追求精神享受”。我当时只好低头认罪。我也承认自己确实不是苦读。不过,“乐在其中”并不等于追求享受。这话可为知者言,不足为外人道也。

我觉得读书好比串门儿——“隐身”的串门儿。要参见钦佩的老师或拜谒有名的学者,不必事前打招呼求见,也不怕搅扰主人。翻开书面就闯进大门,翻过几页就升堂入室;而且可以经常去,时刻去,如果不得要领,还可以不辞而别,或者另找高明,和他对质。不问我们要拜见的主人住在国内国外,不问他属于现代古代,不问他什么专业,不问他讲正经大道理或聊天说笑,都可以挨近前去听个足够。我们可以恭恭敬敬旁听孔门弟子追述夫子遗言,也不妨淘气地笑问“言必称‘亦曰仁义而已矣’的孟夫子”,他如果生在我们同一个时代,会不会是一位马列主义老先生呀?我们可以在苏格拉底临刑前守在他身边,听他和一位朋友谈话;也可以对斯多葛派伊匹克悌忒斯的《金玉良言》思考怀疑。我们可以倾听前朝列代的遗闻逸事,也可以领教当代最奥妙的创新论或有意惊人的故作高论。反正话不投机或言不入耳,不妨抽身退场,甚至砰一下推上大门——就是说,拍地合书面——谁也不会嗔怪。这是书以外的世界里难得的自由!

壶公悬挂的一把壶里,别有天地日月。每一本书——不论小说、戏剧、传记、游记、日记,以至散文诗词,都别有天地,别有日月星辰,而且还有生存其间的人物。我们很不必巴巴地赶赴某地,花钱买门票去看些仿造的赝品或“栩栩如生”的替身,只要翻开一页书,走入真境,遇见真人,就可以亲亲切切地观赏一番。说什么“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我们连脚底下地球的那一面都看得见,而且顷刻可到。尽管古人把书说成“浩如烟海”,书的世界却真正的“天涯若比邻”,这话绝不是唯心的比拟。世界再大也没有阻隔。佛说“三千大千世界”,可算大极了。书的境地呢,“现在界”还加上“过去谨”,也带上“未来界”,实在是包罗万象,贯通三界。

而我们却可以足不出户,在这里随意阅历,随时拜师求教。谁说读书人目光短浅,不通人情,不关心世事呢!这里可得到丰富的经历,可认识各时各地、多种多样的人。

经常在书里“串门儿”,至少也可以脱去几分愚昧,多长几个心眼儿吧?我们看到道貌岸然、满口豪言壮语的人先生,不必气馁胆怯,因为他们本人家里尽管没开放门户,没让人闯入,他们的亲友家我们总到过,自会认识他们虚架子后面的真嘴脸。一次我乘汽车驰过巴黎赛纳河上宏伟的大桥,我看到了栖息在大桥底下那群拣垃圾为生、盖报纸取暖的穷苦人。不是我眼睛能拐弯儿,只因为我曾到那个地带去串过门儿啊。可惜我们“串门”时“隐”而犹存的“身”,毕竟只是凡胎俗骨。我们没有如来佛的慧眼,把人世间几千年积累的智慧一览无余,只好时刻记住庄子“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的名言。我们只是朝生暮死的虫豸(还不是孙大圣毫毛变成的虫儿),钻入书中世界,这边爬爬,那边停停,有时遇到心仪的人,听到惬意的话,或者对心上悬挂的问题偶有所得,就好比开了心窍,乐以忘言。这个“乐”和“追求享受”该不是一回事吧?

 

  •  

  •  

  •  

    .

     



    Copyright Reserved 2001-2023 西克朗诵网 版权所有

    我要啦免费统计..